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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的崛起与崩溃

闲蛋黄 伊森艾玛 2023-06-22

“罗马帝国是从铁血中孵化出来的,如果哪一日,当帝国之剑不能渴饮鲜血之时,也就是他毁灭之际。”自公元前8世纪建城,罗马先后经历王政时代(公元前753-公元前509年)、共和国时代(公元前509年-公元前27年),进入帝国时代(公元前27年—公元476年)。

王政时代(公元前753-公元前509年)

所谓的王政时代,其实就是原始社会的军事首领时代。此时的罗马不足挂齿,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镇,尚未建立共和国,是个妥妥的君主制国家。王政时代的罗马王一般认为有七个:罗慕路斯,努玛·庞皮留,图鲁·霍斯梯留,安库·马尔修,塔克文·普里斯库,塞尔维乌斯·图利乌斯,卢修斯·塔克文·苏佩布。

“王政时代”的管理机构主要有:勒克斯(王)、元老院和库里亚大会三种。

库里亚大会,按胞族(即库里亚)召开的公民大会,由全体氏族成年男子参加。会议主要解决公社生活中那些最重要的问题,如选举高级公职人员(包括王)、宣布战争、通过或否决新法案、对判处死刑的案件作出最后定夺等。与热衷于辩论的希腊人不一样,公民大会不是辩论的场所,不是演说的舞台,开大会直奔主题,同意,不同意,干脆决定。

元老院,即长老议事会,由300个氏族长组成。相当于库里亚大会的预决机构,有权预先讨论向库里亚大会的提案。元老成员不是选举产生的,大多出自政治世家,经过从军、法律工作和低层行政官员,一个台阶一个台历练上来的,富于政治和军事斗争经验。

勒克斯(国王),相当于荷马时代的“巴赛勒斯”,不完全是世袭的。他是军事首长、最高祭司和最高审判官。

百人团大会,主要决定与战争有关的事情(如选举监察官、执政官和执法官等高级官员)。所有公民都有权参加,不是一人一票,而是一个百人团给一票。罗马公民的战争义务与财富挂钩,富有的公民阶层多出兵,而且要自备重武器和装备;经济条件差的公民阶层少出兵,自备花钱少的轻武器装备;无产者不用服兵役。穷人出兵出钱都少,自然无法主导战争的决策。


罗马共和国地位最高的官员不是军权在握的执政官,而是监察官(所有的行政官员都是一年一选,只有监察官是5年一选)。监察官的第一职责是公民资格与财产认定。谁是贵族,谁是平民,谁是奴隶,谁拥有公民资格,拥有多少财产,谁划为哪个等级。

随着生产力进步,罗马社会分化。富有宗族利用特权,霸占公有土地,使用奴隶,成为氏族贵族。贫困破产的成员求庇于贵族门下,战时以亲兵身份随同出征。这样,原先平等的氏族内部出现了剥削和被剥削阶级。

与此同时,在罗马氏族之外出现了个庞大的平民阶层。有外来移民,有被征服地区的居民。他们有人身自由,可占有地产,但必须纳税、服兵役,不能担任任何官职,也不能参加库里亚大会,分配征服来的国有土地。一句话,只有义务没有权利。

共和国时代(公元前509年-公元前27年)

公元前509年时,罗马人打倒了自己的王,建立共和体制。所谓民主共和,就是政府权力不由某人掌握,而由大家掌握。这种制度乍一听,非常美好。但问题是……这里的大家,只有在前排就坐的大贵族、大奴隶主。在罗马不断扩张的时候,社会矛盾还容易缓解。此时加入罗马,即便是在殖民地,哪怕你是奴隶,随着一场场战争,也有翻身的机会。

公元前494年,罗马平民意识觉醒,不肯参军卫国,贵族只好妥协,设保民官一职。保民官拥有对行政体系的否决权,并拥有救济穷困公民的权力。公元前287年,罗马确立平民大会制度,规定只有平民可参加,贵族不可以入内。平民大会可直接选举保民官。正因为平民的政治地位、社会地位得到提高,经济地位获得改善,罗马才能够在没有官僚机构和常备军的情况下,组织并保持强大的军事力量。

公元前273年,罗马统一意大利半岛;

公元前186年,叙利亚战争结束;

公元前146年,迦太基战争结束;

公元前146年,马其顿战争结束;

一系列扩张战争结束,意味着地中海越来越像罗马的澡盆子了。三大矛盾:奴隶和奴隶主的矛盾、平民与贵族的矛盾、公民与非公民的矛盾——国家陷入无休止的内乱和内战中。

公元前135年,西西里爆发大规模奴隶起义,人数一度达到20万,时间持续5年;

公元前104年,西西里再度爆发大规模的奴隶起义,人数一度拥有2万步兵、2千骑兵,时间持续3年;

公元前90年,意大利半岛爆发同盟者战争,大有颠覆罗马共和国之势;

公元前89年,小亚的本都王国,大举入侵罗马东部,小亚、希腊半岛的人,纷纷充当带路党;

公元前73年,斯巴达克领导奴隶起义,一度遍布整个意大利半岛,起义军最多发展到近12万人;

公元前67年,地中海成为海盗的游乐场。

共和国后期,战争越来越频繁、规模越来越大、时间越来越长,公民常年服兵役,土地荒芜或者被兼并。公民穷困潦倒,不得不转卖土地。共和体制,说一千道一万,是大贵族、大奴隶主的共和。占人口最多的底层老百姓,可终日劳累、可饥寒交迫,可任人欺负,但总要有个限度吧。当生活皆无保障时,造反就是早晚的事了。

共和国没有常备军,没职业军人和军官。军事指挥官由行政官员出任,中低级军官由贵族和骑士担任,士兵由出得起装备的农民担任。战争来了,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去打仗,战争结束了解甲归田。没有军事组织的存在,就不会控制政治。共和国晚期马略改革出现了职业军人,动摇了共和制的根基。

都知道,只有改革才能为共和国续命。但无论哪个执政官谁主持改革,都没好下场。因为贵族、奴隶主第一个就不答应。你美国总统了不起啊,解放一下奴隶看看。经济基础不改变,光改体制能起啥作用?

镇压希腊、小亚的集体反水时,该让谁担任统帅呢?改革派(代表中下层利益)支持马略出任统帅;保守派(代表大贵族、大奴隶主利益)支持苏拉出任统帅。双方都想让自己的人上。

苏拉坚定地站在大贵族、大奴隶主一边。大贵族、大奴隶主自然不计代价地支持他,让他成为东征的统帅。苏拉率军离开后,罗马城内改革派搞出各种打击大贵族、大奴隶主的政策,奴隶比改革派还激动,可把改革派吓坏了,要的是改革而不是革命。不过斗来斗去元老院最吃亏,逐渐失去权威,双方最后都靠枪杆子说话。

苏拉武力收复(镇压)希腊、小亚细亚,又杀回罗马城!罗马城内改革派又慌了神。你可以说他是叛乱,也可以说他是保卫共和。改革派赶紧用武力控制罗马城,各种倒行逆施。那苏拉就更出师有名了。又是一通折腾,苏拉最后掌了权。

苏拉把元老院的人数由300人增加到600人,壮大了贵族阶层,消弱平民的权力,并不准保民官直接向公民大会提出议案,保民官卸任后也不准再竞选其他官职。搭好独裁框架,59岁的苏拉潇洒地退居二线。一年后,苏拉安静地死在家中,罗马人为他举行了空前盛大的葬礼。

急流勇退,需要智慧与勇气。毕竟,能爬上那个位置,是人都难免想赌一把。凯撒后来也爬上这个位置,就在他踌蹰满志抉择之时,突然被捅出局。凯撒死于非命,却没身败名裂,反而成为罗马帝国的奠基人。

凯撒与庞培、克拉苏合称前三巨头。庞培是苏拉的爱将,在同盟战争、西班牙战争和镇压斯巴达克奴隶起义中立下赫赫战功,并受命肃清了地中海海盗,打胜了与米都国的第三次米特里达梯战争,占领了叙利亚;克拉苏是镇压斯巴达克起义的军事统帅。

凯撒是后起之秀,一步步爬上执政官的位置。军旅生涯十余年,散尽家财,负债累累,只为收买人心。克拉苏本是凯撒的好友,在凯撒因负债被人堵家门无法赴西班牙上任时,是他出的钱解围。公元前60年,庞培、克拉苏和凯撒三位握有军权的大佬秘密结成同盟。为讨好庞培,凯撒不惜把女儿嫁给大自己6岁的庞培。

凯撒在执政官任上通过了一系列有利于三人同盟的法案,如解决庞培老兵的土地问题,批准了庞培在东方发布的之前不被元老院认可的命令等。通过保民官提出,在平民大会上通过了恺撒出任高卢总督5年的法案,(之后又延续了5年),并允许凯撒自行募兵。凯撒总督高卢9年,征服了西欧大面积土地,建立了一支能征善战效忠自己的部队,掌握了20多万军队。

公元前53年,克拉苏在东方作战中身亡,剩下庞培和凯撒两人暗中较劲。公元前51年,高卢战争基本结束,凯撒的任期也快结束,按理说凯撒应当交出兵权。但凯撒不想放权,还想第二次参选执政官。凯撒知道理亏,就拉上庞培垫背,称如果庞培不交兵权,那我也不交兵权,他还威胁元老院。这引起元老们的愤怒,宣布凯撒为公敌,逼凯撒举兵叛乱。公元前49年,凯撒率军从高卢进入意大利,占领了罗马,靠枪杆子建立了自己的统治。凯撒在西班牙打败了庞培的部将,在巴尔干又打败了庞培。庞培逃往埃及,被埃及人干掉。

凯撒获胜后于公元前46年建立了独裁统治,给8万老兵分地分工具、分钱,给罗马市民发钱、放粮。为扩大统治基础,苏拉把元老院从300人增加到600人,凯撒又增加了300人,变成了900人。公元前44315日,凯撒在元老院被共和派刺死。凯撒死了,共和制能恢复吗?后三巨头:安东尼、雷必达和屋大维策马赶来搅局。

安东尼和雷必达是凯撒的好友和亲信,在凯撒被杀时正担任执政官,屋大维呢?屋大维是凯撒姐姐的外孙,凯撒在遗嘱中把他收为继子,让他继承自己3/4的遗产。屋大维那时才18岁,还在利比里亚一所学校学习。没在战场上厮杀过,没指挥过一场战斗,没一官半职,政治经历和经验几乎为零,屋大维仅有的资源就是死去的凯撒。 得知凯撒死讯,屋大维打着复仇的旗号自招军队。由于凯撒对自己的老兵够意思,继子出面募兵是一呼百应。屋大维也足够慷慨,给出的军饷是安东尼的5倍。

安东尼卸任执政官后,为争夺行省总督的权力与元老院闹翻了,双方甚至兵戎相见。所以屋大维私自募兵不仅没受到元老院的制裁,还得到了国家支付的军饷。元老院命屋大维率军随执政官一道讨伐安东尼。安东尼兵败逃走,共和国的两个执政官阵亡。屋大维要求补缺执政官,元老院不同意。屋大维干脆率领军队占领罗马,逼元老院和公民大会同意。就这样,不到20岁的屋大维神奇地当上了执政官,成为继苏拉、凯撒后,第三个率军占领罗马的佣兵大佬。

屋大维为凯撒复仇后,与安东尼和好,加上雷必达,公开组成新的三头同盟。据说,有300名元老、2000名骑士被迫害致死,余党逃到希腊半岛组织了19个军团,准备为罗马共和国最后一搏。公元前42年,三巨头同盟军在腓力比击败了共和派最后的力量。剩下的,就是后三巨头瓜分共和国了(屋大维接管西方的行省;安东尼接管东方的行省;雷必达接管非洲的行省;意大利半岛,则归他们三人共管)。

屋大维为安置老兵,在意大利大肆没收土地,许多无辜者的土地被没收。屋大维宁可得罪百姓,也要满足士兵的需求,因为卖命的士兵能让屋大维获得军事优势。屋大维以此削去雷必达的军权,在公元前31年又击败了安东尼。安东尼与埃及艳后一道自杀。公元前27年,屋大维被元老院恭敬地奉为奥古斯都,成为罗马帝国的“始皇帝”。凯撒被追奉为神,屋大维成为神的儿子。尽管凯撒从未称过帝,却被后世尊称为凯撒大帝。

帝国时代(公元前27年—公元476年)

幸福的理由都是相同的,不幸的理由各有各的不幸。罗马帝国衰亡主要有两点,一是基督教,二是日耳曼民族的入侵。一个是内因,一个是外因,总的来说内因比外因更重要些。

随着罗马的繁荣,尚武、勤劳、简朴的公民精神日益萎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腐化、堕落、贪婪的社会风气。古罗马对宗教一贯包容,也有由市民大会选举产生的祭祀和神官,但跟公务员没啥差别。罗马人很像中国人对宗教的态度,就是种精神寄托嘛,所以只要宗教不插手政治,统治者是来者不拒。可基督教为什么一开始会被打压呢?因为越界了。

由于基督教的广泛传播和普世性,使得罗马公民纷纷皈依基督教,这抢夺了帝国的资源。早期基督教主张忍让、宽容,杀戮是不赞成的。再者人人都去教堂做礼拜了,谁去打仗,为帝国献身?信基督得永生,教堂成为凡人的庇护所,对罗马帝国的财政收入和兵源都有消极影响。参军的罗马公民变少,要雇佣人去打仗,这就造成了罗马帝国军队蛮族化。公元392年,狄奥多西一世皇帝宣布基督教为罗马帝国国教。基督教的胜利,是罗马帝国衰亡的一个重要标志。

其次,在罗马帝国500多年历史中,产生过100多位皇帝,大部分人没有得到善终。那是因为罗马帝国早期奉行养子继承制,看谁上进就收为养子,继承大业。

东方帝国权力的传承大都是世袭制,老子传给儿子。中国自古有重男轻女,多子多福的传统观念。皇帝有个三宫六院再正常不过,即便生不出来,皇帝的叔叔、兄弟、侄子也可以顶上。不怕皇位没人继承,就怕来的人太多不够分。

罗马不是。从皇帝到平民奉行一夫一妻制,家里孩子基本不会超过三个,加之古代医疗水平低下(新生儿死亡率高),所以西方人口一直不多,还经常“绝后”。照理说,能任人唯贤是好事阿,但对于一个成熟体制的国家来说,却是场灾难。因为不确定性太大(留下太多暗箱操作的空间),最后谁来掌权?所以中华文明是一脉相承,元明清朝代划界不存在任何争议,可罗马帝国史就不行,不存在“家天下”,传着传着就传到别人家了。

在古罗马的军队中有一支特殊的军队,他们的大本营就在罗马城边,只听命于皇帝本人。他们就是近卫军,是“始皇帝”奥古斯都屋大维建立的。他们的职责是保卫罗马、保卫禁宫、保卫皇帝。随着时间的推移,政权的更迭,近卫军的职能发生了小小的变化,他们不但护卫皇帝,也会替皇帝下令,甚至换掉皇帝、干掉皇帝。

公元192年的最后一天,近卫军首领杀了罗马皇帝康茂德,贪财的本性竟然驱使他们公开拍卖皇帝宝座,为此他们不惜又杀了新登基的皇帝佩蒂纳克斯。公元193年,罗马帝国一年出了五位皇帝。直到军人出身的塞维鲁收拾残局(塞维鲁是带着自己的军团来到罗马的)。塞维鲁扩大了近卫军的编制,罗马城中整整驻扎了四个军团的兵力。近卫军都不是用罗马人,操着各种的口音。塞维鲁可没空和元老院的人谈什么政治,只要军队忠心于他就行。

狄奥多西是罗马帝国的掘墓人,有两个儿子。狄奥多西觉得无论皇位传给谁,兄弟都会自相残杀,在公元395年临死前决定,将帝国分成东西两个帝国交给两个儿子分别统治。

老大作为长子,有特权,可以先选。长子一看,西边都什么鬼?高卢雄鸡,日耳曼蛮子,哥特部落,法兰克酋长,凯尔特人。恺撒终其一生只征服了高卢,还没彻底打败日耳曼蛮子。东边金光闪闪,古埃及,古希腊,耶路撒冷,亚述,要历史有历史,要文化有文化,有钱有钱。

老大成了东罗马的首任皇帝,阿卡狄乌斯 Arcadius(首都君士坦丁堡,又叫拜占庭帝国)。

老二当了西罗马的首任皇帝,霍诺里乌斯 Honorius(首都罗马城,又叫西罗马帝国)。

在罗马分治后,国教基督教也跟着分裂。西罗马的基督教叫大公教,即天主教。东罗马的叫东方正统基督教,简称”东正教“。东西罗马虽是亲兄弟分家,两个罗马逐渐走上两种政权道路,两种文化,两种信仰。

西罗马在内忧外患之下国力不振,疆域最后只剩下意大利半岛巴掌大的地方。帝国最后一个皇帝是被军队扶植的6岁大的罗穆路斯.奥古斯都。公元476年,他被日耳曼蛮族将领奥多亚克废黜。奥多亚克无意当皇帝,将皇冠和皇袍大打包送到东罗马皇帝,表示效忠,并想以总督的身份管理意大利半岛。西罗马帝国不得不结束,中世纪开始。

东罗马皇帝芝诺并不承认奥多亚克,支持东哥特人首领狄奥多里克去攻打西罗马。公元493年,狄奥多里克杀死奥多亚克,表明上成为东罗马在西罗马的总督,但他自行其事,东罗马对他毫无约束之力。 

至于东罗马帝国,横亘在亚欧大陆中间,倒起到了阻挡亚洲人入侵欧洲的作用。如果没有东罗马帝国,罗马教廷和那些蛮族国家根本挡不住强大的阿拉伯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进攻,欧洲早被绿了。直到1453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攻陷君士坦丁堡,东罗马帝国的灭亡。君士坦丁堡更名为伊斯坦布尔,成为土耳其的首都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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