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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外交”背后的故事

闲蛋黄 伊森艾玛 2023-06-22

乒乓球运动被公认为是中国的“国球”,但它却起源于英国。19世纪末,欧洲盛行网球运动,由于场地和天气的限制,英国有些大学生把网球移到室内,以餐桌作球台,书本作球网,羊皮纸作球拍,在桌上打来打去。

1890年,英国一位退休的越野跑运动员詹姆斯·吉布从美国带回一个赛璐珞球。几位驻守印度的英国海军军官发觉在台子上玩网球颇为刺激。后来他们改用空心的小皮球代替弹性不大的实心球,并用木板代替了网拍,在桌子上进行这种新颖的“网球赛”,这就是table tennis“桌上网球”。

1903年,西化的日本有了正规的乒乓球运动设备,并成立了乒乓球运动组织。1904年,上海一家文具店老板王道午,从日本买回10套乒乓球器材,并在店中作示范。从此,乒乓球运动传入中国。不过在旧中国,乒乓球运动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仅供少数富家子弟消遣娱乐之用。

1926126日至11日,伦敦弗灵顿街麦摩澳大厅举行了第一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比赛设男子团体、男子单打、女子单打、男子双打和男女混合双打5个比赛项目。乒乓球运动这才脱离游戏阶段,成为一项体育项目。

新中国成立之初,在国际舞台上声音微弱,体育赛事成为中国扩大对外交往的重要方式。不得不说,乒乓球这项运动,确实适合中国人。许多球类运动都对身体素质,比如力量/速度/身高有着苛刻的要求,这对当时营养还跟不上的国人,都是个不小的障碍。而乒乓球运动不全依赖身体条件,通过辛苦训练也可以磨练灵敏与反应力,更重要的是男女老少室内室外都能打。条件好的可用高级球台打,条件差的在水泥球台打,没球台用几张桌子拼起来也能打。一句话,乒乓球运动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

在名目繁多的乒乓球比赛,最负盛名的还是世界乒乓球锦标赛。起初是每年举行一次。1957年后,改为两年一次。1926年至1951年共举行了18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各国高手大都使用表面带有圆柱颗粒的胶皮拍。击球可产生弹性和摩擦力,使乒乓球旋转,这是身高力沉的欧洲选手的最爱,出现了不少削球防守的打法。匈牙利队的成绩最为亮眼,117次世界冠军中,他们拿到了57次。此时的乒乓球技战术重守轻攻,以不失误为原则,缺乏激烈精彩的对抗,甚至出现过打到最后以抽签或掷币的方式决定胜负的情况。

为打破消极比赛的局面,国际乒联修改规则,如增宽球台,降低网高,规定比赛时间,来加快比赛节奏。50年代初,奥地利人发明了海绵球拍,这种球拍弹力大,打出的球速度快,更利于进攻型打法。1952年第19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日本首次参加时便使用了这种球拍,再配上远台长抽快速移动的打法,一举夺得女团、男单、男双、女双的4项冠军,打破了欧洲运动员的统治地位。

风起云涌

欧洲是传统强队,日本是当时的世界第一,中国乒乓队呢?啥也不是,默默无闻。不过1957年,世界第一,获得两次世乒赛冠军的日本国手荻村伊智朗,却两次输给中国人。

第一次是在1956年第24届瑞典斯德哥尔摩世乒赛,日本男团5:1击败了成立才4年的中国男团。输的那一场,就是荻村伊智朗败给了王传耀。第二次是世乒赛后,日本队顺路访港,容国团连胜两局爆冷拿下荻村伊智朗。日本乒乓第一人,一年内连续两次败给两个中国人,这极大地鼓舞了我们对乒乓球运动发展的信心(日本队并非不可战胜)。

19593月,经过一年多集训的中国乒乓球队奔赴德国多特蒙德。虽然中国队以全胜战绩来到男团半决赛,但面对实力强大的匈牙利队,还是以 3:5 倒在了决赛门口。

男单方面,情况也不理想。八强赛中,队友纷纷落败,只剩容国团一人。容国团四分之一决赛对的是世界一号种子匈牙利的别尔切克,半决赛对美国名将迈尔斯,他都打满了5局,涉险过关。决赛中,容国团面对匈牙利老将,世界冠军西多,在先失一局的情况下顶住压力,逆风3:1 为新中国拼下了第一个世界冠军。

容国团回国后,几乎受到了民族英雄一般的待遇。此时恰逢国庆十周年,国人甚至将此与国庆并列,称为双喜。中国诞生的第一个乒乓球,也以此取名为红双喜。是的,双喜临门,不仅拿下了世界冠军,还获得了1961年第26届世乒赛的举办权。

这是新中国第一次获得世界级体育比赛的举办资格,其意义不亚于2008年北京申奥成功。国家刚经历三年困难时期,确实也需要承办一场国际级盛会来重提振民族的自信心。中国队有问鼎的实力,国家也格外重视该赛事,不仅拨出专款兴建了北京工人体育馆,还组织了108人的集训队伍。

当时的日本队,已连续五次获得男团冠军。在男团比赛的前三盘中,日本队 2:1 暂时领先。到第四盘,徐寅生面对日本选手星野,在先输一局的情况下,及时调整心态,和星野战成 1:1 平。在第三局比赛,完全放下思想包袱的徐寅生越打越勇,很快来到 20:18 的局点。关键时刻,徐寅生没有求稳选择防守,相反在星野发球后迅速抢攻。星野也没料到,只能被动防守,寻反击的良机。徐寅生也不含糊,打出十二大板,为男团拿下关键一分。

徐寅生的胜利改变了场上的态势,中国队大比分反超4:3,只要再拿到一分就能胜利捧杯了。第八局是容国团对战星夜。容国团这次状态不好,团赛中第三次出战,前两场都败给了日本队,一分未得。好在对手星野状态和自己也差不多,团赛两战皆负。上场前,容国团把毛巾一甩,大喊一声: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更待何时!最终,容国团2:1拿下了关键1分,最后总比分5:3,中国队第一次荣获世乒赛男子团体冠军。

在这届比赛,中国大丰收。收获了男团、男单(庄则栋)、女单(邱钟惠)三项冠军,男单(李富荣)、女团还获得两项亚军。 乒乓球极大地激励了在困境中的中国人,乒乓球越打越自信,慢慢发展成无可替代的“国球”。

日本一度不服气,认为第26届世乒赛中国的好成绩是占了主场的地利。1963年,在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的第27届世乒赛上,中国队强势拿下了男团冠军/男双金银铜牌,又包揽了男单前四名,这次日本真的无话可说了。

1961-1965年,中国男乒实现团体三连冠。1965年世乒赛,林慧卿、郑敏之、梁丽珍和李赫男组成的女团,在决赛中30横扫日本队,捧上了考比伦杯。这是中国女队自1953年参加世锦赛以来第一次取得女团冠军,男女队形成比翼齐飞之势。

不过,中国队缺席了19671969两届世乒赛,阔别乒坛6年之久。欧洲乒乓球此时发生变革,他们结合日本的弧圈球和中国的快攻,进步很快,大有卷土重来之势。1970年,已是日本乒协常任理事的荻村伊智朗,力邀中国重返世乒赛。

1971年乒乓外交

如果给1971年评个年度热词,“乒乓外交”恐怕当仁不让。名古屋世乒赛、庄则栋和科恩互换礼物、美国乒乓球队访华、中美友谊赛……这一连串的都是故事。

1971年国乒重回国际赛场,参加了在日本名古屋举行的第31届世乒赛,并提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参赛原则。1971329日,在名古屋世乒赛开幕之后的第二天,日本《朝日新闻》一口气刊登了三篇有关中国乒乓球队的文章——《友好发球,中国选手》、《总是握手与微笑》和《请“一定到北京来”》。这些文章详细介绍了开赛第一天中国选手的表现。如同‘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句话所说,他们直接发挥了‘外交使节’的作用。随后,日本共同社把这一概念描述成“体育外交”。

197144日,美国乒乓球运动员科恩错上了中国队的专车,中国运动员庄则栋从随身背着的挎包里掏出一幅杭州织锦,上面绣着优美的黄山风景,“虽然美国政府对中国不友好,但美国人民是中国人民的朋友。为了表示中国运动员对美国运动员的友谊,我送你一幅织锦作纪念。”借此机会,时任美国乒乓球代表团副团长哈里森向中国乒协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希望邀请美国球员访问中国。

消息传回北京,经中央批准,中国乒乓球代表团正式邀请美国乒乓球代表团访华,打开了隔绝22年的中美交往大门,更被国际舆论誉为“乒乓外交”。1971410日,美国乒乓球代表团抵京。美国队在北京和上海共进行了两场比赛。作为1949年以来第一个获准进入中国的美国团体,代表团成员和记者都十分激动。

一场必须输的比赛

当时中国队的乒乓球水平已数一数二,而以业余选手组成的美国队,球技自然是无法抗衡的。但因为这是一场友谊赛,总理指示要有输有赢,体现友谊第一。

总理也是事出有因。原来在北京的友谊赛中多位美国队员赢了比赛,除了一位名叫雷赛克的队员,因为他没赢过一局。来到上海后,随行的雷赛克夫人对中方直言不讳:“我知道中国队如果想赢的话,我们一局都赢不了,但许多美国队员还是赢球了,我老公一直输很没面子,希望能赢一局。”

对阵雷赛克的是吴新民,领导在赛前特地嘱咐他,这场比赛必须输。吴新民吃了一惊,输球并不难,但问题是还要他“输得漂亮”,不能太明显。吴新民用尽全力,把球舒舒服服“喂”给雷赛克,让他打得顺手,有来有回之后再想办法犯个“小失误”。最后,吴新民好不容易把比赛输了,雷赛克也非常高兴,他夫人还专门跑过来表示感谢。

414日,总理接见了美国乒乓球队成员,并对他们说:“你们在中美两国人民的关系上打开了一个新篇章。我相信,我们友谊的这一新开端必将受到我们两国多数人民的支持。”

在总理讲话几个小时后,美国总统尼克松宣布了一系列对华开禁措施。美国乒乓球队邀请中国乒乓球队回访,这个邀请立即被我国接受了。


1972221日,尼克松抵京,他成为第一个来华访问的美国在任总统。228日,中美在上海发表《联合公报》,两国关系开始正常化。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1972411日,中国乒乓球队回访美国,首先抵达底特律。中美两国乒乓球队互访轰动了国际舆论,成为举世瞩目的重大事件。“乒乓外交”结束了中美两国20多年来人员交往隔绝的局面,使中美和解随即取得历史性突破———

1972412日,中国乒乓球代表团一行16人访美。出访前,总理再次强调:“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们去美国访问,不仅是为了乒乓球赛,更主要是传播友谊”。

无独有偶,在白宫玫瑰园,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接见中国乒乓球队也表示:比赛的胜负不重要,胜利属于中国人民和美国人民。


197911日,中美建交。以跨越国界的体育交流为载体,“乒乓外交”开创了一种新式外交。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理念下,中美经贸往来、人文交流、共同应对全球性问题都取得丰硕成果,为两国人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促进了世界的繁荣和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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